我竟是个鸽子,可恶

【谜鹅一发完】范·达尔庄园的画像

无逻辑的ooc片段灭文式短篇。

本文主角谜鹅都是画像。谜鹅爱情向加上鹅爸鹅妈出没的亲情向

 

1.醒来

“……市长先生,这就好了。您看看可以吗?”

 

“不错,非常感谢你,我的朋友。你的手艺栩栩如生……”

 

奥斯瓦尔德眨了眨眼睛,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先是两个男人的交谈声传入他的大脑,接着视线渐渐清晰,他的面前凝聚成了两个人影,一个拿着画笔、满脸堆笑,另一个稍微矮些、满意而赞许地笑着,两人凑在他面前,对他指指点点,吓得他后退三步。

 

那两个人一无所觉,还在对他指指点点,说着些什么。

 

奥斯瓦尔德退后了才发现,自己和他们隔着一个约一米长、半米宽的窗子,他环顾四周,这是一个装潢精致的地方,看上去古朴又有格调。

 

他还是对面前两个人更感兴趣,于是走上前伸出手去碰窗子,发觉有一堵不透明的墙挡着他的手。

 

奥斯瓦尔德忽然意识到那个矮个子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他迷惑地盯着那个“奥斯瓦尔德”,接着记忆涌向他。

 

“嘿!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奥斯瓦尔德,哥谭市长,坏脾气的黑帮老大暴怒地对着两人大喊,“赶紧放我出去!不论是谁派了你这个冒牌货过来,我都不会放过你们!不管你背后是法尔科内还是谁!”他磨了磨牙,用最恶毒的眼神瞪着那两人,“爱德绝对会看出来的,然后把我放出去……那个时候,我会把你们,尤其是你!”他用手指戳着那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四肢剁成泥喂给你们自己吃!”

 

正好,那个“奥斯瓦尔德”也提到了爱德:“你能把爱德华·尼格玛添在画里吗?我想给他一份惊喜。就是之前进来的那个男人,我的幕僚长。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才不,他是我的幕僚长!你只是个无耻的冒牌货!”奥斯瓦尔德愤怒地对他叫嚷。

 

拿着画笔的男人对着小窗子比划了一阵,边说道:“好的市长先生,我还记得他的长相。但是画像剩下的空间不多了,为了整体美观……你看加在这里行吗?人会有些小。”

 

市长蹙了蹙眉,但还是点点头:“可以,我认为他不会介意这个。”

 

画师点点头,开始挥笔作画。

 

奥斯瓦尔德惊恐地看着他的身边出现了一根意义不明的绿色线条。

 

啊,他明白了,他是一副画。

 

世界上最倒霉的事情是什么?

 

黑白通吃,受人爱戴,发现自己站上了人生巅峰。结果发现自己只是正主的一副画像。

 

如果奥斯瓦尔德有心脏,它可能就会被这个心理落差给扎痛了。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旁边的幕僚长渐渐成形。

 

又一根线条,勾勒出了爱德纤长的腰身;又一抹光影,薄薄的色块有了层次。衣服加上褶皱,再为他戴上眼镜。奥斯瓦尔德的幕僚长与挚友闲适地倚着一张古旧的桌子,露出一个平静地微笑。

 

然后他眨眨眼睛,露出初生孩童的茫然。

 

奥斯瓦尔德彻底相信他是一副画了。幸好现在他有了一个同伴。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啊,真像。”他和画框外的自己一同发出感慨。

 

画里的爱德华歪了歪脑袋。

 

 

2.探索

自从发现自己只是一副画像。奥斯瓦尔德就和以前白天市政厅办公、夜晚黑社会密谋的连轴转生活告了别,提前步入退休生活。

 

他和爱德华在画像世界的房子里探索着,发现这所房子和现实生活中摆设一模一样,外部连着小花园,但是再远些便被粘稠的白雾笼罩。就好像上帝还没想好远处的景色该怎么构建,只好先匆匆忙忙用一片白色来掩盖。

 

爱德华拿起一根树枝,用力戳了戳白雾,看着末端慢慢沉了进去,然后他慢慢地拔了出来。

 

“看上去没有危险,”他耸了耸肩,“如果不走进去的话。我们没有办法在里面呼吸。”

 

对,虽然是画中人,但他们也要呼吸。

 

奥斯瓦尔德丧气地噘着嘴,看起来他只好和爱德华两个人一起困在小屋子里了。

 

爱德华也沮丧地说:“看来我找不到伊莎贝拉的坟墓了,我本来想去献花的。”

 

奥斯瓦尔德不敢说出来,但他在心里默默嘀咕:这真是太好了,这个女人的存在终于彻彻底底消失在爱德的生活里了。这大概是整件事中最好的部分了。

 

爱德华突然认真地盯着他:“奥斯瓦尔德,很高兴你在这个时候依然在我的身边。我无法想象你也从我的生活中消失的场景。”说道最后,他苦涩地笑了笑。

 

奥斯瓦尔德心脏扑通扑通扑通,他凑上前给了爱德一个拥抱,垫了垫脚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爱德顺势微微屈身。

 

“我也有同样的想法,我的朋友。如果没有你,画像将会是比阿卡姆更可怖的囚笼。”奥斯瓦尔德朝着他的耳朵说。

 

奥斯瓦尔德·科布尔波特,爱德华·尼格玛。没有别人。

 

范·达尔庄园外是不可踏足的白雾。

 

无尽的岁月中只有彼此与孤独。

 

尽管如此,奥斯瓦尔德还是放任自己的心中涌现片刻的欢喜与希望。他相信自己与真爱的距离如此接近。

 

 

3.日常

早上十点,奥斯瓦尔德穿着睡衣下楼,爱德华已经坐在沙发上看书了。阳光下,穿着睡衣的爱德华看起来很性感,奥斯瓦尔德默默允许自己一饱眼福。

 

“你起的有些晚,早晨都快过去了。”爱德华头也不回地说。

 

“早上好,爱德。”奥斯瓦尔德坐在他身边,“不用工作,不用吃早饭,我没有找到早起的必要。今天想干点什么吗?”

 

爱德华把书放在一旁,凑近奥斯瓦尔德为他理了理头发:“没什么,不如还是去下棋?下午我要去为我们的植物施肥,一起来吗?”

 

奥斯瓦尔德微微低头,让爱德华更好动手。他沉浸在这种亲昵中,想起爱德华在他的小公寓里也是这么照料一团乱糟糟的自己的:“噢,好的,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做。”

 

爱德华满意地收手,微微后侧看自己的成果,微笑地说:“很好。”

 

带着暧昧的亲昵。画像生活让他们的关系迅速回到了伊莎贝拉出现前。

 

此刻两人都处于人际关系的全然空白中,仅有彼此。爱德华还处于女友离世的伤心中,但他的解毒灵药只有奥斯瓦尔德。这几天,那个女人的名字越来越少出现在爱德华的口中。奥斯瓦尔德毫不怀疑,这种生活最终会驱使爱德华投向他的怀抱。

 

奥斯瓦尔德很想懒散地趴在爱德华的怀中,让乌黑的头发散落在爱德华睡袍半露的胸口。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同样清楚这一天也不远了。

 

 

4.邻居

某天,爱德华突然对这座府邸里的画像感兴趣了。准确地说,是画像爱德华突然对画像府邸里的画像感兴趣了。

 

当时,奥斯瓦尔德在洗澡,他们刚刚从小花园回来,沾了一身的土腥气。

 

爱德华也拿了换洗衣服准备去洗。他先是去奥斯瓦尔德所在的浴室送了回衣服,随后准备去客房浴室沐浴。他在走廊上回忆着刚才小鸟慌乱又紧张兮兮地道谢:“哦!我……又忘记了。谢谢、谢谢你,爱德。”

 

爱德华颇感趣味地笑了,另一人的尴尬时刻简直是他一天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路过他们的画框——就是连通现实世界的窗口,他像往常一样观察着那边的动向,毕竟这是他们获取现实信息的为数不多的渠道之一。(另一个是电视机。它在这个残缺不全的世界还能信号良好地实时传递着各路新闻和政客嘴炮,还真是奇迹。)

 

现实中的庄园没有新变化,奥斯瓦尔德和爱德华此时应当都在市政厅履行职责。房间一片冷清,只剩下历史悠久的桌椅和历史同样悠久的画像。

 

当他的视线扫过范·达尔家族其它成员的画像时,他不由得好奇那些画像是不是也住满了人。范·达尔那些神情严肃的先人,还有奥斯瓦尔德前段时间才挂上去的父亲伊利亚·范·达尔、母亲格特鲁特·卡佩尔普特的肖像,是不是都寄居着灵魂,和他一样默默注视着现实?

 

听上去真是毛骨悚然。但是,他可不相信自己和奥斯瓦尔德会是世界上唯一的意外,这一切肯定有些普遍的规则。

 

然后他猛地转头,凝重地看向画像世界里的肖像们。同现实的摆设一样,那里有着几幅范·达尔和一副卡佩尔普特。

 

作为一副画像中的人物,他由衷好奇自己世界这一幅幅画像中是否同样隐藏着小小的世界,静静地窥探着他们。

 

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好奇兴奋和轻微的不适,他渐渐偏离原定道路,走向了壁炉旁的壁画。他朝楼上浴室望了望,犹豫着是否要把奥斯瓦尔德叫来,最后他决定一个人去冒险。

 

他瞄准了伊利亚·范·达尔的画像,因为这幅画离地面不算太远。

 

他伸手去触碰画像。

 

然后他的手穿了过去!

 

爱德华瞪大了眼睛。

 

对牛顿、爱因斯坦和宇宙发誓,在现实生活中触碰画像可不会有这种魔法一般的效果。这简直突破认知了。

 

多么有趣。

 

他将手收了回来,细细检查,毫发无损,也没有疼痛。

 

他用灼热的目光盯着这幅连通神秘的画像。奥斯瓦尔德的父亲温和地注视着他。

 

不不,爱德,冷静一点,定个计划,做几个实验,你有无尽的时间等着呢……

 

可他毫不犹豫把头伸了进去,目视之处,是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房间。不同的是,在这个房间的椅子上坐着两个人,男士的头发打理整洁,穿着质地精美的西装,罗马人的鼻子高高地架在他的脸上,边上是一双软弱的棕色眼睛;另一位是个女士,她穿着繁复又老气的裙子,头发已经花白,乱蓬蓬地顶在脑袋上,下面是一双带着神经质的蓝绿色眼睛。

 

他们停下对话,一齐看向他。

 

“哦,天,”爱德华喃喃。

 

 

5.惊喜

爱德华和奥斯瓦尔德换上了西装。

 

“我要给你一个大惊喜。”爱德华微笑着说,“你会喜欢的,接下来是一场你绝对会喜欢的冒险。”

 

然后在椅子的帮助下,奥斯瓦尔德和爱德华依次通过了伊利亚的画框。他们跌在地上,但是一点也不疼。

 

“你还好吗,我的儿子?”伊利亚伸出手去扶奥斯瓦尔德。

 

“啊……”奥斯瓦尔德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快速转头望向他旁边盛装打扮的老妇人,“妈妈?”他没有去搭父亲的手,两只手紧紧捂着嘴,一双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母亲,里面蓄着每次梦回过去时强忍的热泪,那是企鹅心间最脆弱处流下的血。他几乎不敢大声说话,只是用气音喃喃:“……妈妈?”

 

格特鲁特蹲下来抱住了她浑身发抖的儿子。

 

奥斯瓦尔德抚摸着妈妈的脸庞:“我很-我真的很抱歉……我害死你,你们俩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我以为……我以为我只能在死后才能见到你了,还有爸爸……但你们两个是圣人,你们会上天堂……而我,我是不会让你们骄傲的,我会下……”奥斯瓦尔德在哽咽中向父母忏悔。

 

格特鲁特也哭了:“不,我的小奥兹,你令我们骄傲,永远都是……别胡说,上帝也不会忍心让你下地狱……”

 

伊利亚在一旁用手绢擦着眼泪,“是真的,奥斯瓦尔德。上帝会原谅悔罪的灵魂。”他虔诚地开口,“而且我从电视里看到你成为了哥谭的市长,你从怪物手里救了哥谭。人们感激你。”

 

奥斯瓦尔德在激动与哀恸中稍微分出了点心来祈祷现实中的自己能永远保持媒体面前的好形象。

 

“……最重要的是,我的儿子,你的父母感激你。”伊利亚将格特鲁特拉了起来,奥斯瓦尔德也借着爱德华的胳膊起来。奥斯瓦尔德的父母十指相缠,对于他们这样年龄的人来说有点滑稽,一个保养良好的贵族绅士与一位因为生活而憔悴苍老的女士的结合也分外古怪,但他们就这样坦然地、幸福地拉着手,两双迥异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份不为时光动摇的真情。或许已经不是纯粹的爱情了,但无疑是一种浓烈的羁绊,“我想感谢你,为我与你的母亲制作了画像,使得我们能够跨越永恒的死亡相聚在一起。”

 

奥斯瓦尔德打了两个嗝,断断续续地说:“这是……这是我至少……至少能做的。我很庆幸我这么做了。”

 

在这阵温情时刻,格特鲁特突然开口,她的头转向了有些不安的爱德华,这个男人因为他无法涉足的家族重聚而一直沉默:“谢谢你,英俊的年轻人,谢谢你将奥斯瓦尔德带来给我们。我听说你是奥斯瓦尔德的幕僚长,叫……”

 

“爱德华·尼格玛,卡佩尔普特女士。”他对格特鲁特做了个夸张的吻手礼,立刻让她惊奇地格格笑了,嘟哝着“迷人的男孩”。

 

范·达尔先生立刻不礼貌地咳嗽了一声。接着他带些犹豫地开口。

 

“爱德华——我能这么叫你吗?你是奥斯瓦尔德的朋友吗?这或许不关我的事,我没有尽到作为父亲的责任。”他带着愁绪笑了笑,“但是……我在画框里注意到你们有时候会……举止亲密。”

 

爱德华怔住了,然后他看向奥斯瓦尔德。后者也惶恐地望着他,看起来有些受到惊吓。看来奥斯瓦尔德并不喜欢他父亲的这个猜测。

 

他本以为……这段时间里两人越来越暧昧的相处模式……奥斯瓦尔德不喜欢他吗?

 

爱德华赶紧做出解释:“不不,范·达尔先生,您可以放心,我和奥斯瓦尔德只是……普通朋友。”尽管在目前这确实就是事实,但他心里依然有些失望。

 

格特鲁特怒气冲冲地对着伊利亚叫嚷:“不许你干涉奥斯瓦尔德的恋爱!爱德华比那些想要和奥斯瓦尔德上床的姑娘更好!他会是一个忠诚的爱人的,我知道!而且他能在画像里外都陪着奥斯瓦尔德一辈子,多么幸福。他们会比我们做得更好的。”说着,她又抹了把眼泪。

 

“冷静一些,我的范·达尔太太。”格特鲁特听到这个称呼立刻转悲为喜。伊利亚继续带着无奈开口:“我不干涉,每一份真爱都不应受到干涉。我只是希望我的儿子能将他的爱人介绍给他的父母。”

 

爱德华不知所措。这时,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奥斯瓦尔德抓住了爱德华的手,他的嗓音里还带着哭腔,但是脸上已经挤出了一个笑容:“爸爸,妈妈,这是我的男朋友爱德华。”

 

不知道为什么,奥斯瓦尔德的手心湿冷,微微颤抖。

 

 

6.告白

又跌回了自己的画像里,爱德华将奥斯瓦尔德扶了起来。

 

奥斯瓦尔德有些倦怠,爱德华同样。

 

他们在楼梯口分手,准备去往不同的房间。

 

在互道晚安之后,奥斯瓦尔德突然向他道歉:“我很抱歉,爱德。我知道你只是当我是普通朋友,但是……我只是不想让妈妈失望。”

 

奥斯瓦尔德丧气地说,刘海也沮丧地下垂着。

 

爱德华沉默了。

 

奥斯瓦尔德立刻紧张起来:“请不要为此生气,我的朋友,如果我因此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爱德华缓缓开口了:“别担心,奥斯瓦尔德,你不需要道歉。只是,你父亲说的对,我们的相处确实不像是一般朋友。而且这段时间,我有的时候确实能感受到——一股激情的冲动,或者,仅仅只是享受平静地相处。我不清楚这是爱情还是孤独产生的依恋,我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很坦诚,这种坦诚让奥斯瓦尔德的心在强烈的希望和绝望中徘徊,他感到爱德华的思想到了关键时刻,而这个即将做出的决定能够杀死或者解救他的心灵。

 

爱德华紧张地开口:“在我做出我的判断前,我想我需要寻求下别人的意见——奥斯瓦尔德,你告诉我,你是否只是把我当做普通朋友?”

 

爱情,是一个博弈的过程,任何人都不能也不应该直接掀开底牌。

 

奥斯瓦尔德紧张地吞咽着唾沫,不知道是否需应该道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看到奥斯瓦尔德的反应,爱德华便明白答案至少不是一个简单直白的“是”了。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奥斯瓦尔德抢先了。

 

奥斯瓦尔德苦笑一声:“人不能否认爱呀,爱德。我不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但是我的答案是百分百的。”

 

他掀开了自己的底牌,将所有资本展现在爱德面前,让爱德清清楚楚地看到奥斯瓦尔德已经身处绝境、再无退路,只能等待爱德华的判决。

 

爱德华做下了一个决定,在得到如此肯定地答案后,他终于有勇气承认自己心中触不到的痒意、所有的激情与温情,统统可以以一个名词来概括……

 

“我认为,”他若有所思,“我以朋友的身份爱着你,但又不止。我认为我以一种存在性欲的方式爱着你。”

 

奥斯瓦尔德沉默了一下,“你是在暗示一种……炮友关系吗?”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悦或是失望,但是他的嘴角微微下拉。

 

爱德华慌忙摇头,“不不,没有那么充满性欲。”他深吸一口气, “我的意思是,男朋友就很好。”

 

奥斯瓦尔德长出一口气,有一种又爱又恨的语气说:“真是尼格玛式的求爱,不是吗?你可以在之前直接这么说。”

 

“如果有下一次,我会记住的。”

 

奥斯瓦尔德瞪了他一眼,但是还是掩不住嘴角地上扬:“来我房间?我们可以检验一下你究竟有多么的‘充满性欲’。”

 

“不能更同意。”

 

 

7.礼物

第二天晚上奥斯瓦尔德又来到了伊利亚的画框,他的妈妈果然依然待在伊利亚的画框里。

 

这回他搬来了一个小梯子。

 

“爱德华今天做了两个梯子。”奥斯瓦尔德向伊利亚和格特鲁特解释,“有了它,进出画框就不会摔来摔去。”

 

格特鲁特在惊讶中深吸一口气,然后咯咯笑了:“多么甜蜜的男孩!真是又英俊又体贴!”

 

范·达尔先生咳嗽一声。

 

“确实。”奥斯瓦尔德愉悦地笑了。

 

 

8.热闹

“……所以我在树林中捡到了奥斯瓦尔德,他当时正流着血,精神萎靡不振。我把他带回了家,治疗他,照顾他。”爱德华隐去了一些格特鲁特不会喜欢的情节,将他们的故事基本原样讲给了范·达尔夫妇听。

 

“哦……我的小奥兹……他那可怜的母亲在他的怀里咽气,让他心都碎了,上帝怎么能这么对他……”格特鲁特低低地哭了起来,抽着鼻子,旁边的伊利亚熟练地递上手绢,拍着她的背轻哄着。

 

“不要难过,爸爸妈妈。”奥斯瓦尔德眼中也有了泪珠,珍珠一般缀满他的睫毛,“很幸运爱德华找到了我。他把我照顾得很好,他让我恢复健康,让我重新坚强起来。我很想你,妈妈,从那以后我一直都很想你。”他擦了擦眼睛,低声说,“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现在在这里,你们三个都在我身边。”

 

就在这动情的时刻,房间里突然扑通一声,一个黑发男人从一个悬在高处的画框掉下来,狠狠砸到地上。

 

他龇牙咧嘴了一阵,抱怨着:“神圣的耶稣啊,到底是哪个不肖子孙把我挂这么高的?这么多年来每次串门都和跳崖一样!”

 

然后他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嘟嘟哝哝着:“幸好今天穿得多,如果穿了西装就疼死了。”然后大声叫嚷着,“伊利亚,你小子怎么回事,上次就跟你说要去购买艾萨克·牛顿的升降器了,不然没有人会愿意来你这串门。”

 

伊利亚有些愧疚地开口:“真对不起,艾博叔叔,最近我在招待我的儿子。下次我就去装上。”

 

伊利亚得叫一个看上去和他年龄相仿的人为叔叔,看上去有些滑稽。

 

艾博望向了伊利亚旁边的奥斯瓦尔德,对着他大喊:“你是伊利亚的儿子奥斯瓦尔德?没让那群混蛋篡夺范·达尔的荣耀与财富,你做得很好,比我这个软弱的侄子好多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伊利亚。

 

艾博,也就是奥斯瓦尔德血缘上的叔祖父,看上去对奥斯瓦尔德赞许有加:“而且听说你做出了一番事业,不错!看来在你这一代,我们家族要彻底超过韦恩啦。你继续努力,相信不久——”

 

他突然停止了自己的高论,耸了耸肩:“不过这和画像世界也没什么关系,我就不给你增加压力了。随便了,我们这些画像们只需要玩乐就行。”

 

“范·达尔先生——容我打断一下,”爱德华好奇地插话,“所以这个世界——画像世界,有很多人,并且可以相互拜访和玩乐?”

 

“当然了,”艾博耸耸肩,“总之,我就是来叫你们去找乐子的。画像选美世界级锦标赛,去看吗?”

 

……总之,画像世界是一个没有国家和战争的世界——因为帝王将相太多了,而他们都没有足够的士兵来支持他们的宏图霸业。顺便,所有人都对名人们的八卦和吵架更感兴趣。

 

爱德华和奥斯瓦尔德均有预感,他们很见到很多神奇的人物,以及非人物——比如带着圣光的天使、长相奇异的怪兽。

 

一个热闹的世界。

 

 

9.争吵

奥斯瓦尔德从一副画像中爬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爱德华,真遗憾你没有去那个聚会,猜猜我见到了谁?”

 

一片沉默。

 

“爱德华?”

 

他本以为爱德华没有如往日一样待在沙发上,或许是去洗澡了。

 

但他从梯子上下来,转身,看到爱德华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他。不是充满爱意的凝视,而是一种毫无感情的审视、一种冰冷的分析。

 

奥斯瓦尔德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从尾椎涌起,就如同被一只狼充满敌意盯着,如同一片冰原于极地降临。自从来到画像世界,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受了,更遑论来自朝夕相处的枕边人。爱德华的脸上没有透露出一丝表情,但是奥斯瓦尔德的直觉告诉他,爱德华的冰封的外表下是一片暴怒的情绪大海。

 

怎么回事?他们只是分别了三个小时,爱德华是怎么了?

 

奥斯瓦尔德迟疑地朝他走去:“吾爱,怎么了?是-是外面发生了什么吗?”他柔声地说。

 

“爱,一个人无法否认爱。”爱德华说道。他死死盯着奥斯瓦尔德的脸。

 

奥斯瓦尔德一顿,“是的。”他走到了爱德华的身边,犹豫着伸手去触碰这只陌生的野兽,他抚摸着他的脸庞,“爱德华,你很反常,请告诉我原因。是我有什么做错了吗?”

 

在触碰之下,爱德华的睫毛不安地颤抖,就仿佛内心在纠结。然后他挥开了另一人的手,猛地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好几步,同奥斯瓦尔德拉开了距离。随后他回头,用一种近乎低吼的语气质问奥斯瓦尔德:“爱,你就是为此才把伊莎贝拉从我身旁夺走的吗?!”

 

奥斯瓦尔德似乎被他的突然爆发惊住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就像被凝固住了一般。接着,像是被谁按下了暂停/启动的按钮,他的眉头在困惑中皱起,他猛地摇头:“不,不是的。爱德,不是我做的,是布奇!我们分析过这个,是布奇!”边说着,他轻微地摇着头,似乎是不敢置信。

 

“继续说吧,让我看看哥谭市长的银舌头!”爱德华的愤怒肉眼可见,他冷笑着,“但是没人告诉过你是不是,你真的是个很糟糕的说谎者!”

 

奥斯瓦尔德在惶恐中继续摇头,“没有,这不是个谎言。”

 

爱德华握紧了拳头,然后松开,强迫自己稍微冷静一些。他侧开头,不再盯着奥斯瓦尔德。

 

“今天晚上,我——现实的我,向你提交了辞呈。”爱德华用一种刻意的冷静客观的语调说。

 

“真的,我没有!他一定是被别人误导了,或许是芭芭拉,我不知道,她绝对在——”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也不要再试图欺骗我了!听我继续说下去!我受够你的谎言了。”爱德华突然拉住奥斯瓦尔德的衣领,然后深吸一口气放开了。

 

“——然后你吓坏了。看到你这个反应,现实的我设了一个局,轻而易举就套中了你。之后,‘一个人无法否认爱’,你这么说。”他扯了扯嘴角。

 

奥斯瓦尔德张口,但是又闭上了。他的睫毛簌簌地闪动。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下套,或许你说得对,有些人对我说了什么。但是这不重要,我看清楚自己的表情了。”

 

“现在,奥斯瓦尔德,我想要听你亲口告诉我,你是不是杀了伊莎贝拉。”

 

奥斯瓦尔德叹息,他承认了:“是的,我杀了那个女人。”

 

这个时候,一股怒火突然在他心中涌起。他咬着牙,瞪着爱德华:“对你审问出来的答案还满意吗?我告诉你,我,杀,了,她。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我的,我先遇到你,我先喜欢上你。然后那个女人出来了,一天时间,她就成为了你心中的第一位,你可以为了她冷落我、疏远我。凭什么呢?我才是那个造就爱德华·尼格玛的人,我才是那个发现你、救你出阿卡姆的人,我才是给你大施拳脚机会的人。你,是,我,的。”

 

“而我救了你的命!不然你就得在那片树林里死掉,或许我就该这么做。”爱德华真的、真的很想揍奥斯瓦尔德,“你把她从我身边夺走,丝毫不考虑对我的伤害。我曾经……我曾经真的把你当做朋友,当做导师。你怎么敢不过问我的意见就来插手我的情感生活?这就是……这就是你的爱吗?伤害我的感情,杀死我的爱人,对我撒谎,好像我就是你的一个玩具!”

 

“哦,你是吗?我把你当玩具?而且现在那个女人又变成你的爱人了?”奥斯瓦尔德似乎被刺痛了,他的腰背弯曲,双手在紧张与怒火中颤抖,他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抓起爱德华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你真的后悔吗?那你现在有机会来修正这个错误了。你可以想夺走你前女友的呼吸一样夺走你现男友的,作为一个补偿——我是不是应该就等着,等着你杀了那个女人,完成你的恋爱循环,然后像忘掉你的克林格小姐一样忘掉她?!如果是这样,那我确实做错了,那你动手吧。杀了你在这画像世界里唯一的伴侣。”

 

爱德华抿着嘴,他没有掐奥斯瓦尔德的脖子,只是将他狠狠推开,“你真残忍,奥斯瓦尔德。”他眨眨眼睛,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来,“这和伊莎贝拉无关,这关于你对我的态度与操控。太糟糕了。”

 

他转身往楼上走。

 

奥斯瓦尔德盯着他的背影,一言不发。

 

 

10.问号

奥斯瓦尔德忽然感觉身有异样,在一种古怪的光晕中,他从床上惊醒,冷汗涔涔。

 

这是他们重新分居两室后的第七天。一个死寂的夜晚。

 

他忽然发现自己身前射出奇异的荧光绿,皱起眉头。

 

他伸出手想要碰那绿光,光便随着手而动,当他把手伸出很远,那绿色幽光也远了,奥斯瓦尔德看清它的模样,形如问号。

 

奥斯瓦尔德面上显出惊恐而嫌恶的模样。他冲到梳妆台面前,看到了自己身上带着一个巨大无比的、会发光的绿色问号,在他的头顶弯曲,那曲线在他的腰腹折出一个锋锐的弧度,延伸向镜子找不到的地方。不管怎么拍打,那问号都不会消失,只是能被他的手推远;而一旦手收了回来,那大问号又粘回了他的身上。

 

他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他的画框。

 

他立马提着灯一瘸一拐地走下楼梯。

 

画框的那边,是一个提着喷漆的爱德华。屋子一片乱糟糟,奥斯瓦尔德有些震惊现实里的市长怎么没有制止他。

 

“……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吗,奥斯瓦尔德?”爱德华看起来不一样了,他看起来更有自信,而不仅仅是市长旁边的影子幕僚长,“还有,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哥谭冉冉升起的恐惧之星,谜语人。”

 

“一点也不喜欢。而且这个名字也太难听了。”奥斯瓦尔德忍不住说。当然,对面的人听不到。

 

一个属于谜语人的孤独舞台,和他不曾知晓的孤独观众。

 

奥斯瓦尔德贪婪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他看起来真是……光彩夺目。

 

爱德华避开了他,整整一周。

 

他们没有心情去找别的画像串门,甚至没有看电视,如同自我囚禁的囚徒。

 

“……你曾说,没有企鹅人,就没有爱德华·尼格玛。但是看看我从你的死亡中得到了什么,我成为了我真正能成为的人,一个和你同样强大的存在。我已经彻底打败了你,毁灭了你的帝国和你自称的爱情,真是轻而易举。爱情真的令你盲目,不是吗?”谜语人低声笑了,笑声断断续续地传到奥斯瓦尔德耳朵里。

 

奥斯瓦尔德咬住唇,是真的吗?爱德华真的利用他的不设防,谋杀了他,同时抹去他心中唯一的美好与最大的财产。他的心哽咽在喉咙里,令他窒息且疼痛。

 

摆脱了他,真的让爱德华变得更好了吗?

 

他的爱情,真的只是一个沉重的束缚吗?

 

失去了炽烈的情感与他的帝国,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来定义出奥斯瓦尔德·科布尔波特或者“企鹅人”的模样呢?这世上难道还会出现第二个爱德华·尼格玛,重新定义他的价值,填补他内心的空缺,让他重新站起来吗?

 

不过无须过多考虑,现实中,真正的奥斯瓦尔德已经长眠地下。

 

现实生活中的谜语人忽然气急败坏地对着一个方向大喊:“不,我肯定能找到人来替代你的!一个能解开我谜语的人!一个能帮助我的人!我不需要你!”

 

听起来他似乎在和自己的幻象吵架。

 

奥斯瓦尔德没有再听下去,他已经知道了需要知道的。

 

现在他需要洗一个澡,同时把身上的绿色问号洗掉。

 

 

11歉意

爱德华恼怒地在床上翻了个身,走廊里传来企鹅走来走去的声音,见鬼,他在干什么。

 

奥斯瓦尔德的脚步最后渐渐停在他的门口,然后没有了声音。

 

片刻后,奥斯瓦尔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先是轻轻的,后来稍微响了些:“爱德……你还醒着吗?”爱德华总觉得自己听到了鼻音,或许是他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专门来挖醒他,让他讲睡前故事呢,他讥讽地想着,一如既往是个混蛋不是吗?

 

“爱德,我能进来吗?”他声音又大了些,鼻音更明显了。

 

见鬼,他怎么回事。爱德华烦躁地翻了个身,接着又翻了个。然后他坐起身,长叹一声,动作迟缓地下床开门。

 

“我希望你——哦天哪。”爱德华惊呆了,在一片漆黑的走廊中,一个巨大的发光问号长在了他室友的身上。说实在的,有些诡异,还有点超现实。

 

“爱德!这个问号!我洗不掉它……”奥斯瓦尔德看上去很焦虑。他趁着爱德华的震惊袭击了他,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抱着,那古怪的问号跟着他的手跑到了爱德华的身后,黑夜中淡淡的绿光照射出奥斯瓦尔德凌乱的浴袍和晕着水汽的眉目,看上去刚刚哭过不久。

 

爱德华下意识抱住了他:“你怎么搞的,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一个问号?”他一只手圈着奥斯瓦尔德,一只手滑稽地伸向身后,去摸那个奇怪的大问号。手立刻穿了过去,没有一丝阻碍。

 

“你做的。你把我们的画搅得乱七八糟……我很努力地洗了,但洗不掉,一点也去不掉。”奥斯瓦尔德委屈极了,“我得一直粘着这个问号了不是吗?”说到这里他悲伤地擦了擦眼睛,“我该怎么带着它到处跑?妈妈会怎么说,嗯?”

 

他顿了顿,捂住脸,遮住了自己的无助模样(于是那问号随着奥斯瓦尔德的手动了起来,跑到了爱德华面前):“我怎么能带着它见人……人们会嘲笑我的!我只能呆在庄园里了!我再也不能出去了……”他低低喘息两声,克制住情绪的剧烈波动。

 

爱德华只得安慰他。尽管爱德华对奥斯瓦尔德很生气,但是他依然克制不住在看到他含泪的眼时心中的轻微抽紧:“不,我们是在画像世界,我向你保证没有人会嘲笑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相信我,你绝对不是最抽象的那个。”

 

“但是这个问号真的好难看。我真不敢相信你选择它作为你的符号……还画在我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爱德华感觉到自己的审美受到了质疑。他瘪瘪嘴,引着奥斯瓦尔德坐到了床上,打量着那个问号,真奇怪,它是一个没有厚度的存在。这个失真的二维物体飘在奥斯瓦尔德身前,没有阴影,没有质量,被奥斯瓦尔德推来推去,如果它不是以实体存在于世界上,那确实很难被剔除。

 

爱德华观察着他送给奥斯瓦尔德的礼物,一边随口威胁着奥斯瓦尔德:“作为一个神秘与真理的象征,问号是一个完美的选择。还有,不许质疑我的审美,我还对你很生气,你要我帮你找到方法去掉它,就乖乖闭上你的嘴,表现出求人的态度。”

 

奥斯瓦尔德沉默了一会儿,在爱德华反应过来前拉住被子盖住脑袋。他侧过身背对着爱德华,声音透过被子闷闷地传来:“那就别帮我,我知道你喜欢看我痛苦与毁灭,画框外的你已经展露清楚了,你这个残酷、卑鄙的男人。”

 

“‘我’做什么了?”爱德华冷笑,“利用你的情感,然后背叛了你?决裂?真的很好奇是什么让你说出了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词——”

 

“够了!”那团被子忽然抖动了起来,奥斯瓦尔德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我真的……这么坏吗?”

 

“我真的对你这么坏吗?所以你杀了我,然后彻彻底底否认了我的爱情。”

 

“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只是拖累你的脚步……伤害你的情感……当我死去,你才得到自由……”

 

正常情况下,企鹅的情绪爆发是万道怒雷划过天际,是广袤土地上焚尽一切的蘑菇云,但是如今,奥斯瓦尔德只是企鹅残存世间的最后一抹幽影,是一幅虚弱的画像;他的爱人撕开他艳丽的羽毛,刺破他鳞甲遍布的心防,让他陷入一场柔软的心碎自弃。

 

不!听到一半,爱德华被现实的重击轰击胸口,他瞪大眼睛摇头。他无法杀死奥斯瓦尔德,他确实爱他。一周前,他的手掌落在奥斯瓦尔德的咽喉要害,早先言笑晏晏的情人露出冷酷的一面,嘴中吐露残酷的真相,可尽管如此,他的手却不愿意夺取他的生命。

 

但是,现实中的他竟然真的做了。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另一个自己如何布局连环的阴谋,最终达成完整的复仇——折磨奥斯瓦尔德的肉体,崩解他的内心,毁灭他的帝国——一步步最后连他的爱情也会被否认,他的一切价值都将被消解,落难的小鸟一文不值,最后被赋予仁慈的死亡。

 

他打了个寒颤,爱德华为伊莎贝拉报仇了。可他心中没有复仇的喜悦,一汪水潭渐渐盈满他的内心,令他几乎溺亡。奥斯瓦尔德的死亡压倒了他,令他麻木而不敢信,接着麻木被一种窒息的感觉所取代。

 

不不,世界上还留有一样奥斯瓦尔德的遗产逃过了爱德华的复仇——奥斯瓦尔德的画像,爱德华面前哭泣的男人。

 

他将奥斯瓦尔德从被子里挖出来,奥斯瓦尔德激烈地反抗着,最后爱德华压住了他,那张凝着泪珠、面色潮红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奥斯瓦尔德一言不发,将脸扭到一边。他还在默默地流泪。

 

“奥斯瓦尔德,看着我。我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真的。你伤害了我的感情,还对我撒谎,我简直气疯了。但是我没办法对你做同样糟糕的事情,伤害你,否定你。我确实爱着你,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我亲手策划的复仇——没有给我带来一丝喜悦,一想到你在现实中已经死去,我就觉得……无法呼吸。”

 

奥斯瓦尔德呆呆地盯着他,然后又哭了起来:“不,你没有。你看起来更好了,我的死亡让你变得更强大了。我的存在是没有价值的。”

 

“胡说,这恰恰证明了你的价值。你把你的导师推下高楼以成就自己,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独一无二的引路人与导师。你发掘了我,创造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爱德华·尼格玛,让我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爱情的人。”爱德华和他讲道理。

 

“奥斯瓦尔德,我向你保证,你的存在甚至比这更重要。你是我的唯一的朋友与爱人。你是不一样的。”爱德华开始剖析他的感情,这让他停顿了一会儿。奥斯瓦尔德安静地等着。

 

爱德华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拙于用语言表达情感,只好举例事实:“一周前,我非常生气,那种愤怒甚至将要冲垮我的理智,我觉得被操控和漠视了,这是一种背叛。”奥斯瓦尔德瑟缩着,爱德华赶紧继续,“但是尽管如此,我依然不愿意伤害你——你是不同的,不是克里斯汀,不是伊莎贝拉,你是奥斯瓦尔德·科布尔波特。我的盟友,导师与爱人。”

 

“……所以……所以现在我又是你的爱人了吗?”

 

“我想是的。而且这次我不会和上次一样含糊其辞,我直接告诉你。我不知道现实世界的我怎么想的,但是我和他相似又不同。在我知道这一切时,我已经爱上你了,我很生气却又无法下手,而现在,独一无二的奥斯瓦尔德·科布尔波特、哥谭最棒的奇迹制造者被我杀死了,在我面前的是他最后的灵魂。我们仇怨已清,后面还有漫长的时间要与彼此消磨,我只想开始一段崭新的关系——作为你的男朋友。我亲爱的市长,能接受我的申请吗?或者,需要我提交一份纸质材料?”爱德华不太愿意让自己的表白在一片悲伤的氛围中迎来答案,遂提了两个幽默的问题。

 

奥斯瓦尔德愣了一会儿,然后他抽了抽鼻子:“我可以把纸质材料换成另一个要求吗?你要想办法帮我去掉身上的问号……我觉得,这个提议更加具有实际意义?”

 

“当然可以。”

 

“还有……我就是突然意识到,”奥斯瓦尔德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看起来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鸟,“我还没有为我的所作所为道歉。我很抱歉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杀了你的女友。前女友。”他补充道。

 

爱德华隐约觉得这个道歉中包含的逻辑依然不是很正确,但他决定以后再纠正:“接受道歉。”

 

奥斯瓦尔德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还有……”

 

“请直接说‘接受申请’。”

 

“接受申请。”

 

“很好。”爱德华点点头,“夜很深了,你也累了。作为男朋友,我要为你的健康着想,我建议我们先睡觉,其它的事情可以等明天再说。”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重申一下,我真的非常开心我们还有无数明日可以一起度过。”

 

“我也是。还有无数的夜晚。”

 

爱德华低声笑了。然后他抱着属于他的小鸟进入被窝。

 

一切心碎、杀戮与仇恨都留给真正的他们吧。作为一幅画像,愿他们只有美梦成真,不留遗憾。

 

 

12.后记

奥斯瓦尔德从豪华轿车步入范·达尔庄园。看了十年黑灰色的墙壁与两色囚服,他阔别已久的府邸是如此亲切。

 

他带着臃肿的身体一瘸一拐来到了收藏室,那里悬着数十幅名人画作,其中不乏梵高与拉斐尔的珍品,宝石饰品、银质家具与古代工艺品井井有条地罗列其中,彰显着十年来他遥控的隐形帝国一片欣欣向荣。

 

对于这些珍宝,他看都不曾看一眼。奥斯瓦尔德径直走向角落一幅蒙着布的画作。

 

他轻柔地掀开那副画的画布,十多年前的旧画便映入眼帘,色泽一如既往,人物栩栩如生。

 

他入迷一般地盯着那副画。这幅画原来是这样的吗,有些细节似乎和他最后一次凝视时已然不同了。

 

画里,年轻的市长意气风发,他精神昂扬的绿色眼睛与有力握紧的左拳头都在告诉别人他是一个雄心勃勃的男人。他的左后方,幕僚长如同影子般护卫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与信赖。

 

画前的男人用蓝绿异色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瞧,冷淡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他曾经是一个带着任性的、孩子气的男人,但他见得多了,做得错事多了,被别人背叛多了,便很少有事情能令他展露情绪,他也不再愿意如此。

 

“你还留着这幅画?”他身后,一个悠闲而熟悉的声音传来。

 

奥斯瓦尔德无法克制嘴角小小的弧度,不管什么时候,这家伙总能引起他的情感波动,真是讨厌。

 

“谜语人,”他的语气恼怒,“我不记得自己邀请过你前来范·达尔庄园,更不要说进入我的收藏室。”

 

“叫我爱德华,亲爱的奥斯瓦尔德。”爱德华愉快地说,“我来看看我的作品——嗯,我留在上面的大问号怎么没了?”他凑到画像前盯着。

 

爱德华仔细地观察着,画像上每一寸都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绿色:“你把它去掉了?”

 

“之前有个问号吗?我不记得了。”奥斯瓦尔德耸耸肩。

 

“我确实留了个问号。”爱德华皱眉。

 

奥斯瓦尔德不想和他争论这些小事:“好的,那或许是我记错了——但不允许你在上面做任何手脚,你看起来很想毁掉这幅画!如果你这么干了,那就别想走进我的房子半步。”

 

最后,他做了一个语气的转折,好将他们的对话扯到正事上:“所以,爱德华,你来我这儿干什么?是什么让你选择做一个不速之客?”

 

爱德华在画前直起身子,他还看着画,背对着奥斯瓦尔德:“离那段时间过去了那么久。”

 

奥斯瓦尔德不禁一怔,他阴沉的眉目多了一丝柔和与惆怅:“……是的。”

 

爱德华没有说话。爱德华转过身,看着奥斯瓦尔德。奥斯瓦尔德抿着嘴,面无表情地回视。

 

寂静无风的室内,珠宝满屋的室内,两个灵魂彼此静默。他们曾有过亲密无间的拥抱,有过刀剑横陈的血泪,他们中间横亘着对方不曾参与的十年;他们曾经对彼此的了解深入骨髓,如今只能无言沉默。

 

爱德华突然笑了:“看起来,我确实没有过来的理由。”

 

他摘下头上的礼帽,对奥斯瓦尔德脱帽致礼:“再见,奥斯瓦尔德。”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奥斯瓦尔德也不问他为什么突然过来又突然选择离开,只是对着爱德华的背影说:“再见,爱德华。”

 

他看着爱德华走向门口,谜语人与企鹅人的道路渐行渐远。

 

他终究忍不住开口:“爱德华?”

 

“嗯?”

 

“你想要多待一会儿吗?我们可以商讨一下怎么对付突然出现的大蝙蝠?”

 

爱德华停下了脚步。

 

END

 

写标题的时候突然对企鹅他们家的姓氏产生了好奇。剧中他和他妈妈姓的,但是为啥编剧设定妈妈叫Kapelput,儿子叫cobblepot。是企鹅为了混社会所以改的姓吗?还是因为妈妈觉得自己的姓很像移民所以起了个美国式的姓?还是说妈妈的国家里男人的姓和女人的姓是会变化的?好神奇……触及知识盲区了。

 

这篇文章写得比我想象中长和累,还有点卡文。接下来我要好好学习一段时间,空暇时候应该会把放置很久的《昨夜哥谭》继续翻译下去。不过脑洞来了也可能会继续原创,真的很难管住蠢蠢欲动的手,谜鹅太上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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